为什么要从东亚视角看中国?专访韩国延世大学荣誉教授白永瑞
——独家专访韩国延世大学名誉教授白龙瑞
作者 李秋英 徐静
以“全球视野下的中华文明与中国道路”为主题的世界汉学大会·上海论坛近日在上海举行。 开幕式上公布了2023年度国学贡献奖获奖名单。 韩国延世大学名誉教授、当代韩国东方学代表人物白英瑞是三位获奖者之一。
如何参与中国历史研究? 为什么要从韩国和东亚的角度来看待中国,才能让中国看到更加多元化的面貌? 中新社《东西问报》在会议期间对白永瑞进行了专访,对此进行了解释。
采访实录摘录如下:
中新社记者:您能介绍一下您是如何涉足中国研究的吗? 为什么要研究中国?
白永瑞:我是1972年考入大学东方史系的,那时候中美开始和解。 受此影响,韩国对中国的关注度越来越高。 然而,当时正值“冷战”时期。 生活在“分裂的朝鲜半岛”南侧的人们与中国大陆没有直接接触,只能凭借“半民族”的想象,用非常有限的信息来了解中国。
1992年中韩正式建交后,两国人员、知识、物资交流日益频繁,以东亚为地区的地区思考和实践成为可能。 从那时起,我开始倡导“东亚话语”,以东亚的视角来研究中国的历史和现实。 后来我更注重分析近代中国的变化和发展轨迹,将中国与东亚其他国家进行比较,进而发现东亚国家之间的关联性。
韩中建交已30多年,当前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 我们都能感受到全球性的重大转折点已经到来,但未来我们也将面临许多具有不确定性的复合危机。 因此,我们现在更迫切需要从根本上思考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局限性,从而探索文明转型的可能性。
白永瑞参加世界汉学大会·上海论坛。李秋英 摄
中新社记者:国学是一门什么样的学问,为什么它日益成为国际上的“令人敬畏的科学”?
白永瑞:这是一个学术问题。 简单来说,汉学的起源可以说是始于欧洲。 欧洲学术界以人文学科为中心,研究中国传统古典文明或古典文化。 主要称为汉学。 例如,欧洲传教士很早就开始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和文学。 这就是所谓的汉学。
与汉学不同,汉学原本是美国学界流传的地域研究的一部分,并不研究中国的任何特定地区或地方。 这意味着,与以人文为中心的汉学不同,汉学依靠社会科学方法论,将世界划分为若干地区、文明和国家单位,通过跨学科合作对美国外交政策进行研究。 如东亚研究、东南亚研究、非洲研究、中国研究、韩国研究等。
现在新中国的研究表明,每个国家使用更多的表达方式是不同的。 然而,大多数传统时代的中国研究已经逐渐转向面向当下的研究。 欧洲的中国研究正在发生变化。 在美国,对中国地域的研究,例如对当地文化和社会的研究,也正在发生同样的变化。 总之,未来的国学将不再区分传统时代和现代,而是进行综合研究。 这是新近流行的国学广义概念。
这次会议的组织者使用了“世界中国研究”的概念。 当前,全世界都在关注正在进行的中国研究。 “世界中国研究”与其说是一个特殊的学术概念,不如说是一个用来表达这种担忧的概念。
白永瑞教授出版了一些著作。 左上1、左2《思考东亚》、右上1《社会人文之路》(韩文)、左下1《东亚的回归》(韩文)、左下2《以东亚为核心的反思》现场》(韩文),右下2《东亚一景》,右下1《共生之道与核心场景》(日文)。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白永瑞著作《中国现代大学文化研究》(韩文,1994年)受访者提供
中新社记者:获得国学贡献奖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您未来的工作计划是什么?
白永瑞:非常感谢世界中国学论坛关注并聆听我想通过研究成果传达的拙见。 获得这一荣誉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鼓励,也给了我一个宝贵的反思机会。
我最初的研究计划主要是从韩国思想和历史经验的角度重新思考中国历史。 这是我的重要目的。 最近,在回顾过去的研究后,我增加了一个新的研究课题:考虑到中国已经成为“全球中国”,世界正面临全球转型,我打算用“批判的全球本土主义”的视角,思考一下比较和联动视角下的中国问题
白永瑞参加世界汉学大会·上海论坛。张恒伟 摄
中新社记者:您的主要研究领域是现代东亚文化认同以及中日韩的亚洲观。 您如何理解中国文化?
白永瑞:从文明的角度来说,我喜欢中华文明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包容性和融合能力。 古朝鲜时期,当时的文人说,当时的中国有两个称号,一是“大国”,二是“商国”。
为什么被称为“大国”? 这是从物质上看,从经济实力和军事能力上看,它是一个大国。 那么《商国》是从文明的角度出发的。 就文明的普遍性而言,它是一个优越的国家,所以被称为“上国”。 这在今天仍然值得研究。
我觉得中国学术界有两个非常热闹的学术话题,一是“朝贡秩序”,二是“天下主义”。 这些话题可以让公众更准确地了解传统时代中国如何与其他国家交往。 比如“进贡”,对于中国和朝鲜来说,双方都有自己的目的。 当双方一起研究时,更容易接近真实的历史。
白永瑞参加世界汉学大会·上海论坛。张恒伟 摄
中新社记者:您对中国研究的核心观点中,“批判中国研究”、“作为机构的中国研究”等概念对中国读者来说比较陌生。 您能介绍一下这些概念吗?
白永瑞:“批判”是指跨越体制内外的思想取向,即“批判运动”。 换言之,“批判中国研究”是一种兼具批判性和运动性的学术活动。 它批判性地介入(中国和国家的现实),选择那些具有社会现实感的话题作为学术话题,然后将学术研究的成果运用到社会问题的分析中。
它需要两个认知框架。 一是双周边视角。 东亚在以西方为中心的世界历史中被迫走上去主体化的道路。 这种边缘视角,也是东亚内部等级秩序中被压抑的边缘视角。 二是从全球本土化视角重构中国研究。
2018年7月28日,第六届中日韩儿童友好绘画展在上海开幕。唐彦君 摄
中新社记者:在中国历史研究中,东亚学者有哪些不同的视角可以互相借鉴?
白永瑞:我希望东亚学者在中国历史研究中能够摆脱“西方中心论”和“中国例外论”的二分法,提供一个中间视角,即“中间道路”。双方都一样。 像一面镜子一样学习和学习。
有时东亚缩小为东北亚,仅包括中国、日本和韩国,有时扩大到东南亚成为大东亚地区。 各国之间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不同之处。 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分析和研究哪些共同文明资产能够照顾现实生活,帮助实际的地区改革和发展。
2019年8月,第27届中日韩青年运动会橄榄球比赛在湖南长沙举行。 图为中国队与日本队的比赛。杨华峰 摄
希望包括中韩在内的许多国家和社会能够尊重彼此在迈向“另一个普世文明”过程中积累的思想和生活经验。 对于这些“资源”,我们需要根据自己的个人感受来批判性地讨论。 因为只有我们不断地最大限度地发掘和利用它们,这些“资源”才能成为克服资本主义弊端的动力。 (超过)
受访者简介:
白永瑞现任延世大学名誉教授、湖南师范大学客座教授。 历任韩国近代中国学会会长、韩国中国近代史学会会长、韩国《创造与批评》主编。 现任韩国Hosyo研究所所长。 他编辑和翻译了许多书籍,大部分以韩文、中文、日文和英文出版。
2018年正式退休后,在湖南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中国及东亚国家进行专题讲座。 同时,他投入更多精力从东亚角度分析中国崛起的全球问题,特别是向韩国学习。 用思想资源和历史经验重新解读中国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