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深度好文)
24岁的李毅就是这样一个“影子人”。 在别人的评价中,她是一个“极其内向”的女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并不是内向,而是她总是害怕社交。
从小到大,她就习惯性地避开人群,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 她在发言前准备了一份草稿,但她总是纠结于插话的时机。 她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反思自己。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 不值得被爱……已经发展到每次说话都会有身体反应,手会下意识地颤抖,会出冷汗,甚至发不出声音。
李毅患有社交焦虑症,这是一种多发于青少年的焦虑性神经症,又称社交恐惧症。 2019年我国精神障碍流行病学数据显示,我国社交恐惧症年患病率为0.4%,终生患病率为0.6%。 基于14亿的庞大人口,每年有560万人被诊断患有社交恐惧症。
与大多数人戏称的“社交焦虑”相比,社交焦虑症的生理层面往往被忽视,难以诊断,更难克服。
症结
“社交恐惧”的困难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开学是彭宇最讨厌的时候。 整个夏天都安静的校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走在路上总能碰到同学。 他怀念暑假的时光:安静的宿舍,空荡荡的实验室,没有人群的食堂,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与人交谈。
但现在,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彭宇只好抬起头,切换到“社交模式”,假装高兴地打招呼。 有时对方不认识自己,他就埋头,看向远方,或者掏出手机,胡乱刷屏,躲避视线。
在找工作之前,大四的袁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不善于社交而“错过很多机会”。 第一次无领导的小组讨论中,坐在旁边的同伴们畅所欲言。 生怕打断大家的讨论,袁梦几次张嘴,但话都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心理压力过大时,有“社交恐惧症”的人会选择拒绝与他人交往。
两年前,刚刚结束学校集体生活的刘静然回到家乡,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社交能力。 每当面对陌生人的目光时,她的身体就会出现出汗、颤抖等症状。 她推测自己可能患有医疗社交恐惧症。
2020年,中国青年报联合中国社科院启动了年轻一代社会状况调查分析。 其中,40.2%的人表示自己有不同程度的“社交恐惧”。
但社交恐惧症和社交恐惧症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从医学角度来看,社交恐惧症是一个精神疾病术语,是恐惧症的一个亚型,也称为社交焦虑症。 恐惧发作时,患者常出现明显的焦虑和植物神经症状,往往需要严格的临床诊断,是具有病理特征的精神疾病。 年轻人广泛讨论的“社交恐惧”更像是社会过程中的某种状态。
社交焦虑症通常有一个长期的病程,会对患者的学业、职业和社会关系产生巨大影响。 在他们眼中,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是世界上“最大的问题”——对话带来的不确定性和审视就像一座大山。 他们不仅紧张,还可能出现头晕、发热、发冷、心跳加快、胸痛、气短和头痛。
搁浅
与人交往的技巧是需要练习的,袁猛发现自己“不进则退”。
她喜欢为自己塑造一个“搞笑女孩”的形象,就像“角色扮演”一样。 一旦需要和别人交流,她就会把自己不愿意说话、害怕社交的情绪隐藏在内心的角落,假装自己是一个社交人。
伪装是几乎每个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人的必备技能。 今年24岁的李逸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在床上预演今天可能发生的对话——
“昨晚睡得怎么样?” “早餐想吃什么?”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当你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后,你就会从你的小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开始今天的生活。
这并不是少数。 在豆瓣“社交恐惧团”群里,有网友描述了自己假装外向开朗的日子,经过反复练习终于掌握了外向技能。 但问题是,虽然在工作中很有用,但外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那层皮。 表演外向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罩着的人——“在里面呆一会儿还好,但呆久了就会窒息。”
彭宇形象地比喻为“电”。 社交会消耗能量,一旦耗尽就必须回到熟悉的环境。 对于他来说,那只是宿舍里的一张小床。 他拉上床帘,戴上耳机,慢慢恢复了平静。
几乎每一个“社会恐怖分子”都希望“出来”,但困难重重。
刘静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因为社交焦虑而被搁置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呆在家里了,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出去。” 每次站在家门口,刘静然总会想“我该不该工作?” 坐在门口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后默默的回到自己的窝里。
由于社交焦虑,她已经在家呆了两年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所有对话,除非必要,不会出去。 即使外出,她也会用口罩、帽子和耳机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恐惧正在一步步逼近,我正在节节败退。 大学期间,刘静然因害怕水和泳池里的人而无法按时学习游泳,不得不推迟半年毕业。 同学们都顺利毕业了,但刘静然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种自责,为自己不能像别人一样自由自在地社交而感到羞愧。
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人的心理活动可以称为认知处理偏差,例如在面对社会群体时夸大负面结果的可能性,或者对模棱两可的情况做出负面解释。
对她来说,社交是“如履薄冰”。 “一旦某件事做得不完美,我就会无限制地反思自己的人生。” 从小到大,所有的糗事都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接下来,她会不自觉地陷入绞尽脑汁回忆细节的状态,最后断定“今天的社交很失败,对方下次肯定不会再和我一起出去玩了”。
她害怕任何带有自己观点的行为,比如拒绝。 对于“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说,拒绝本身就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勇气。 柳静然在拒绝一件事情后,会焦虑很久,心想自己的拒绝会不会失礼。 一旦无法说服自己,她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和自我批评之中。
社交焦虑不仅影响生活,甚至会毁掉生活。 “有时我想知道为什么对别人来说很容易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如此困难。”
车站
几乎所有“社交恐惧”的人都试图回答,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社交恐惧”?
今年9月,袁猛决定正式向“社会恐惧”“宣战”。 由于无法逃避社交,她开始尝试将“与陌生人的交流”列入日程,尝试让自己“脱敏”。
她在社交媒体上呼吁成立“社会恐怖主义互助小组”,希望找到有同样问题的人,提高自己的表达能力。 短短一周时间,该团体已发展到100多人。
但令人惊讶的是,大多数人都在看屏幕,很少有人说话,甚至一个四人互助小组也很难聚集——每个人在克服“社交恐惧”的道路上都显得谨慎和克制。
“其实,也可以理解。”袁猛说道。 如果不是她发起的群,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不会在群里发言的。 “这可能也是‘社交恐惧’患者的共同特征,我们不喜欢表达出来。” 因为发表意见很容易引起注意。
学者段俊吉曾对21位年轻人进行深度访谈,发现“社交恐惧症”总是与“内向型人格”、“自闭型人格”、“慢热型人格”、“讨人喜欢型人格”等多种人格类型交织在一起。 在“社交恐惧”年轻人的内心深处,似乎一直在追问“交往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等关键问题。 以及“在沟通中我应该如何处理自己?”
一方面,以父母和独生子女为主的核心家庭占据主流。 年轻人缺乏同龄人,社会经验也很少。 另一方面,互联网的顺利发展也让年轻人更容易塑造自己的“媒体形象”,让年轻人更容易塑造自己的“媒体形象”。 依赖社交网络。 大多数“社交恐惧”年轻人都是网民,他们的社交半径随着互联网的延伸而变得既宽又窄。
袁猛发现社交网络给他带来的最大压力是“外界的评价”。 每当她和别人聊天,说了不止几句话时,她总是不自觉地陷入对别人的预判,无法控制自己去思考别人的反馈,无法接受别人所谓的对自己的“不好的判断”。
彭宇认为,他的焦虑源于自卑。 他从小就不爱说话,经常被亲戚们认为是“哑巴怪人”。 在经历了学校的孤立和校园欺凌之后,他的思维方式变得消极悲观,不敢在外界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会觉得没有人在听。”
这两年,刘静然无数次听到亲戚希望她改变。 “呆在家里会变得没用”的劝说并没有解决她的心结。 反而让她更加害怕与人交流。
“我已经开始接受我不会融入社会的事实。” 刘静然说道。 她希望生活能喘口气,暂时逃离社交带来的内耗和自我拉伸。
袁猛希望社会能给自己这样的“社会恐惧症”多一点时间,不要再用价值标准来评判人生的成功与否。 “怎么会有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情?”
每当你感到焦虑时,你就会迷失自我。 但现在,李毅却感觉自己正在接受这种失控。 “空白是暂时的。” 她相信自己的电台最终会出现。
(应受访者要求,李毅、彭宇、袁萌、刘静然均为化名)
实习生 牛一桐 中青报·中青报记者 杨杰 来源:中青报